2012年6月30日

一次失敗的戲仿—《The Dictato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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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940年,Charles Chaplin在《The Great Dictator》(下稱《TGD》)徹徹底底的將以希特拉為首的獨裁者惡搞了一番;2012年,Larry Charles選了相同的題材,在現今獨裁者已經幾乎完全消失的時代,再一次揶揄獨裁者。同樣的題材,放在兩個Charles手裡,一個成了經典,另一個則不值一提。

        雖然兩齣電影都同樣是以嘲笑獨裁者為主題,同樣有大量惹笑場面,但兩者惹笑的級數卻差天共地。

        在《TGD》的時代,獨裁者在現實中仍然存在,在這樣的情況下開獨裁者的玩笑,實際上並非玩笑,而是冒著極大的險對抗獨裁者的行為。(更有傳言說當希特拉看完《TGD》後,揚言若成功入侵美國,第一時間會殺掉Charles Chaplin,可見當著獨裁者的面取笑他們是何等危險。)而片中大量對獨裁者開的玩笑,並非單純的想揶揄獨裁者,或藉電影發洩對獨裁者的不滿,同時亦是在揭露獨裁者的幼稚與愚蠢。

        而《The Dictator》(下稱《TD》)則只是純粹的滑稽,整部戲就是以一個有著滑稽造形的獨裁者在各種滑稽的情形下做著各種滑稽的事,毫無意義,從頭至尾都只有形體上的惹笑。這些滑稽並非獨裁者獨有的,更可能出現在任何人身上。

        在笑點的深度方面,《TD》也遠遠不及《TGD》。《TGD》裡的惹笑,不單是表面上的搞笑,背後隱藏著深層的意思,就如兩國獨裁者相見時,兩人在爭論誰較厲害,一方面是小孩子式的幼稚吵嘴,但同時亦是獨裁者對權力的慾望的展現。而《TD》裡的惹笑則非常低俗,低俗得甚至連獨裁者不懂自慰竟然都是一個笑點。

        也許將《TD》跟經典中的經典相提並論不太公平,但即使將《TD》獨立的看,也沒有甚麼特別出色的地方。

        我不得不承認,《TD》的剪接沒有拖泥帶水,使整部電影的節奏非常爽快。若配合一個情節豐富的故事,這當然是好的,但可惜,《TD》並沒有甚麼重要的情節。若說電影有二十個笑點,那麼可以將電影剪成二十段短片來看,絕不會看不明白。沒有好的故事,無論剪接做得多麼好,都是沒有意義的。

        最後的「如果美國是獨裁國家」的演說,似乎是想模仿《TGD》的「自由宣言」,將前面的低俗笑點「正當化」,可惜結果卻是完全的失敗。演說開始時說民主的「壞處」,讓觀眾思考一下獨裁與民主的問題,但正當觀眾想進一步思考的時候,演說的內容突然轉為「愛的宣言」,打斷了觀眾的思維,整部電影裡唯一可能將其提升的機會就此消失。

        整體來說,《TD》不但沒有確切的結局(故事似乎會繼續原地踏步?),更甚的是,似乎連一些有意思的情節也缺乏,走出戲院,你說不出《TD》到底是說甚麼的,甚至連有甚麼笑點都會忘記。

        在《The Great Dictator》這部經典後再次以揶揄獨裁者為題,肯定是愚蠢的,選擇相同的題材,就注定會讓人將兩者互相比較,而《The Dictator》是注定無法超越《The Great Dictator》(甚至連平起平坐也不能。但即使沒有《The Great Dictator》,我想,《The Dictator》的價值也不會因此而提升。

(可能導演都知自己遠遠不及Charles Chaplin,所以片名《The Dictator》並沒有「Great」)




2012年6月4日

絕望是希望的開始—《In Darknes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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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戰爭是電影的一個永遠的主題,過去了很久的一戰二戰越戰內戰......所有的戰爭都被世界各地的人們以各種角度番拍再番拍,波蘭女導演Agnieszka Holland也是其中一份子。她在1990年以二戰作背景拍攝了《Europa Europa》,過了二十一年,以同樣的背景製作了
《In Darkness》,為經歷過戰爭的人們再次帶來希望。

        二戰時期的波蘭,下水道工人Socha無意中發現一群猶太人,他可以選擇告發他們換取獎金,可是他卻選擇了幫助他們,但可悲的是他幫助的目的卻是為了得到更多的金錢。後來,猶太人再沒有錢可以給Socha,但Socha仍繼續冒著自己也會被殺的險幫助他們。在這一刻,藉藉無名的Socha在觀眾的面前成為了另一個舒特拉,在某程度上,Socha甚至超越舒特拉,因為他只是一個無人認識、死掉也沒有人可憐的小人物,他需要冒的險比舒特拉大得多。

        在下水道裡茍延殘喘的猶太人,每時每刻都在恐懼中等待,但等待的是希望還是絕望,沒有人知道。在這段不知何時結束的等待期間,猶太人都嘗試著正常的生活,孩子們照樣的玩耍,同時期待著他們唯一的希望—Socha的到來。然而,隨著時間的流逝,這些「正常的生活」逐漸被恐懼和不安所取代。在下水道的期間,一個女人懷上了嬰兒,這固然是生命與希望的象徵,但在這樣黑暗的環境裡出生的嬰兒,似乎只是一種絕望。另一希望的象徵—頭戴紅色蝴蝶結的小女孩曾經在下水道迷路,之後被Socha尋回,再次為絕望的猶太人帶來希望。希望和絕望在電影中交替出現,觀眾的心情就跟著劇情時上時落。

        《In Darkness》是一部彩色的黑白片。一方面,電影大部分時間都在幽暗的下水道拍攝,在黑暗的環境下,即使是鮮豔的顏色,在人的眼中都只會是黑白灰,另一方面,二戰的背景使到整齣電影都帶著灰暗的感覺。雖然電影的確是彩色的,但看在觀眾眼裡,卻是黑白的感覺。

「你們可以出來了」

        電影的結局是突如其來的出現的,一直在下水道苦等的猶太人們突然聽到Socha的話「你們可以出來了」,在這句話之後,電影使用了白幕(而非多數使用的黑幕)作為鏡頭之間的剪接,無言的說出了長久在黑暗中生活的猶太人們終於能夠走出黑暗,在光明的地面上得到自由。

        結局極之寫實,在結局之前的部分完全沒有對「猶太大會獲救」作任何鋪排,觀眾彷彿跟猶太人一起等待著被拯救,使到在猶太人走出下水道一刻,配合著Socha重覆又重覆的一句話「這是我的猶太朋友」,觀眾的感動達到了頂點。

        如果把《In Darkness》和《Europa Europa》放在一起閱讀,會找到很多互相對照的地方。同樣的背景,不同的故事,可以看成一種相同時間、不同空間的處理手法。同樣是猶太人,《Europa Europa》的Solly在光明的地面上以假身份生活著,《In Darkness》的猶太人則在黑暗的地底下尋找著一線生機,兩者都是在充滿危險的、不屬於自己的地方努力生活著。Solly因為割禮,使他多次陷入不必要的危險之中,《In Darkness》中的女人明白割禮的後果,堅持不為兒子行割禮(雖然最後她親手殺掉自己的兒子)。在戰爭的時空下,不論在地面上還是在地底下,所有人都在絕望中尋找不知是否存在的希望。

        但兩齣電影的結局同樣是充滿希望的,Solly在戰爭結束後尋回他的哥哥,猶太人們最終能夠走出下水道,在陽光下安全安心的生活。相對那些刻意大量描述戰爭過程的電影,Agnieszka Holland所重視的卻是受盡壓逼、艱苦生活著的小人物,然而卻更使人感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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