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男/女性的定義是,擁有男/女性的身體,他會是男又是女。
如果男/女性的定義是,只擁有男/女性的身體,而沒有另一性別的特徵,他會不是男又不是女。
除了LGBT之外,還有另一種經常被忽略的性小眾—Intersex(IS)。Intersex的中文翻譯為雙性人,但我認為稱之為中性人會更為適合。簡單來說,IS就是雌雄同體,同時擁有男性與女性的性器官,從一個角度看,是男又是女,但從另一角度看,不是男也不是女。
IS又細分為兩種,包括「男/女性假兩性畸形」(Ambiguous genitalia)和「真性半陰陽」(True hermaphroditism)。「男/女性假兩性畸形」指一個人擁有男/女性性器官,但外表像女/男性性器官。「真性半陰陽」則指一個人同時擁有男性性器官以及女性性器官。詳細資料請看Wiki(中 英)。
由於「假性IS」只是性器官在外表上有異,生理結構、心理認同等方面都「正常」,所以下面只論述真正的IS(True hermaphroditism)。
在個人層面,由於IS同時擁有兩性的性器官,而兩種性器官都會分泌荷爾蒙,所以IS的身體會同時受到男性荷爾蒙以及女性荷爾蒙的影響。而有證據顯示,人體內男女性荷爾蒙的水平會在一定程度上影響人的性別認知。如果給男性注射大量的女性荷爾蒙,很有可能會造成「人造GID」。而由於IS同時受著兩種荷爾蒙影響,所以有機會出現「有時認為自己是男,有時認為自己是女」的情況,可以算是另一種GID。
在社會層面,一般社會對性別的認知就是「男/女」,所以如果IS這種不男不女的存在被公諸於世,將會完全推翻固有的性別認知,故此,一切關於IS的事實都會被極力隱瞞。如果嬰兒出生時被診斷為IS,醫生會根據嬰兒男女性別的比例、手術的難度、危險性等,強行將嬰兒說成「應該是男/女」,然後說服嬰兒的父母給孩子做手術,把「多餘的性別特徵」切除,將不男不女的孩子「糾正」為男或女,務求使孩子能夠融入性別二元的社會。
然而,就生理而言,大部分IS都無需要接受手術,他們身體上的「異常」並不影響他們的健康,尤其是假性IS,他們的「異常」只在外表上,器官的功能完全正常,即使是真性IS,兩性性器官同時存在也並不必然會導致健康問題。換句話說,「性別糾正手術」對IS而言是多此一舉。
既然性別不只男和女,那麼IS都可以作為一種性別,如果不會對健康做成影響,為何要「糾正」?
(LGBT四種性小眾在某程度上是「自己決定」成為LGBT的(雖然並不真的是自己作出選擇,但始終是在出生後才決定的),但IS是在出生前就注定是IS,從這角度看,IS的痛苦程度可以「媲美」GID。)
相關文章:
性別不只男和女
GID不是病
「健全」的傷殘人士
性別天生—《As Nature Made Him, a boy who was raised as a girl》
2012年1月28日
2012年1月18日
皮膚是怎樣煉成的—《The Skin I live In》
本文可能透露部分劇情
到底人是如何認識另一個人?是靠對方的樣子、聲線、氣味?艾慕杜華給了觀眾一個答案,人認識其他人,是靠人的皮膚。但這裡的「皮膚」,並不單指人的身體最外面的一層皮膚,更包括人一切在視覺上呈現給他人的東西,簡單來說,就是人的特徵。
當Zeca穿著一身老虎裝來找母親的時候,他的母親並沒有即時認出他就是她的兒子,之後她之所以能夠認出,也並非因為認得兒子本身,而是兒子身上的老虎裝和屁股上的胎記。之後,Zeca從閉路電視看到「有Vera樣子的」Vicente,就認為他就是Vera。在最後的一場,變性後的Vicente回到了服裝店,他的母親理所當然的不能認出自己的兒子,她所認出的就只是Vicente身上的連身裙。
人是視覺動物,認識一切事件都非常依靠視覺,對他人的認識也不例外。人要認得一個人,就得把這個人與這個人身體上的特徵連繫在一起。然後一看到擁有這些特徵的人,就能夠知道現在看到的這個人就是記憶裡的那個人。但單憑視覺,單憑身體特徵的相同,我們是否就能夠百分百肯定眼前的人跟記憶裡的人是同一個人?
Zeca即使知道「Vera已被燒死」的事實,但當他看到「Vera的樣子」時,他就認為那就是Vera,縱使這是沒有可能的事。Robert將Vicente變性,將他的外貌改變成自己的妻子Vera,就是要以「有Vera樣子的」Vicente作為代替品,說服自己、催眠自己Vera仍然在生。Vicente單是擁有Vera的「皮膚」,就被Zeca和Robert「肯定」為Vera。
導演在電影裡使用了大量鮮艷的顏色,Robert屋裡的陳設、傢俬、牆上的油畫,Zeca身上的老虎裝鮮明的黃色,「Vera」的房間裡血紅色的床,Vera被強姦時所身處的樹林鮮艷的綠色,Vicente被禁錮時有一個藍色的膠水盆,顏色鮮艷得不真實,給觀眾一種疑幻似真的感覺。這些設定對應關於「皮膚」的主題,我們所看到的似乎都是真實的,但又可能是虛假的,究竟甚麼是真,甚麼是假?
-----
「性/別」作為「皮膚」的其中一層含意,導演提出了關於「性/別」的問題—性/別是怎樣造成的?
「女人並非生為女人,而是被造成女人的」(Simone de Beauvoir)。一個生理女性出生的時候,就只是一個生理女性,並未成為一個心理女性,但人們就已經擅自為她加上了社會女性的身份。隨著成長,一個生理女性為了符合自己社會女性的身份,她只好慢慢地將自己變成一個心理女性,同時,周圍的人,包括她的父母,都會盡力教導她成為一個標準的心理女性。
但當一個人在生理、心理、和社會層面上都成為了同一性別時,是否能夠作出改變?電影裡的Vicente的身體被變成了女性的身體,初時他不能接受,但後來他逐漸習慣女性的身體,以及女性的身份,甚至在心理上都已經完全地變成了女性。將一個生理、心理、社會層面皆為男性的人的身體改變為女性,是否就能夠將他造成女性?導演的答案是否定的。
當Vicente帶著女性的驅體回去找母親的時候,雖然他無論怎樣看都是一個女性,但他說到底都仍然是Vicente,是一個作為心理男性的Vicnete,他的女性外表女性裝扮,只是在被Robert禁錮期間「被逼養成的習慣」,只是為了向Robert報復而作出的偽裝而已。
人的心理性別才是真正的性別,能夠凌駕生理,以及社會性別。而由於人的心理性別是不會因為環境或周遭的人而改變的,(心理)男性是沒有可能被造成女性的,反之亦然。
(順帶一提,電影裡Robert進行變性手術的技術之高,堪稱完美,如果現實能夠有這種完美的變性手術,必定會是GID的人最大的福音。)
相關文章:
性別不只男和女
GID不是病
「健全」的傷殘人士
性別天生—《As Nature Made Him, a boy who was raised as a girl》
2012年1月8日
《紅花阪上的海》
本文可能透露部分劇情
2006年,由宮崎吾朗編導的《地海戰記》,雖然票房非常好,但另一方面可以說是吉卜力有史以來最大的失敗。《地海戰記》只是純粹打造了一個吉卜力風格的框架,卻沒有吉卜力風格的內容,故事不知所云。五年之後,宮崎吾朗再次執導,今次的《紅花阪上的海》的劇本由宮崎駿操刀,故此對《紅》有所期待,但最後也是失望而回。
相對《地》裡宮崎吾朗刻意在各方面都模彷父親宮崎駿的風格,在《紅》裡,可以看到他嘗試創立屬於自己的風格,但仍然未能擺脫父親的影子。在人物設計方面,宮崎駿筆下的人物,很多時候都會有一種帶點誇張的奔跑動作,而《紅》裡的人物即使在跑動,動作也比較輕和慢,很明顯可以看出兩者的分別。但另一方面,人物的畫風在很大程度上繼承了宮崎駿的風格,尤其是背景的群眾人物。
在劇本方面,雖然是宮崎駿出品,但卻使人大失所望,其一大原因是加入了宮崎駿不擅長的愛情元素。故事設定在1963年,即將舉辦奧運的日本,日本觀眾應該會有很深的感受,但其他地方的觀眾未必能夠感受得到,相對地會較著重愛情和保育的主題。關於保育方面的問題,電影作了很深入的描述,但在愛情線方面卻輕描淡寫、點到即止,說得難聽一點就是不三不四。
海和俊相遇後發現他們之間是兄妹關係,之後又找出真相,知道其實兩人之間沒有血緣關係,而兩人的關係就在此停止,沒有再繼續描寫下去,然後電影就結束了,這給人故事不完整的感覺。順帶一提,宮崎駿在處理愛情線方面,似乎有意無意的滲入了新海誠的風格,「就算你是我的哥哥,我都會一直喜歡下去。」在電車站的一場,就跟《5cm》裡的一場如出一轍。在我看來,與其刻意加入不擅處理的愛情元素,不如索性放棄愛情線,花更多時間描述回憶和保育的主題。
類似的劇本在1995年的《夢幻街少女(Whisper of the Heart)》裡使用過。《夢》的情況跟《紅》差不多,同樣是宮崎駿的劇本,由近藤喜文執導,但當時出來的效果雖然算不上非常好,但絕對要比《紅》好。
電影的另一大敗筆是配樂。不是宮崎駿執導,就不會有久石讓的配樂,如果有久石讓的配樂,或許能夠在很大程度上「拯救」《紅》。武部聰志(一個我不認識的人)的配樂,有一部分刻意模彷60年代日本當時的樂曲風格,但同時有另一部分是使用現代的曲風,使整齣戲的配樂風格嚴重不一致。整體來說,所有的配樂都給人罐頭音樂的感覺,就連主題曲也只可以說是不過不失。
宮崎吾朗自編自導的《地海戰記》大失敗,宮崎駿編、宮崎吾朗導的《紅花阪上的海》也算不上好,看來,始終要要宮崎駿和久石讓出馬才能造出真正吉卜力風格的電影。
相關文章:
紅花阪上的海(樹洞)
訂閱:
文章 (At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