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可能透露部分劇情
到底人是如何認識另一個人?是靠對方的樣子、聲線、氣味?艾慕杜華給了觀眾一個答案,人認識其他人,是靠人的皮膚。但這裡的「皮膚」,並不單指人的身體最外面的一層皮膚,更包括人一切在視覺上呈現給他人的東西,簡單來說,就是人的特徵。
當Zeca穿著一身老虎裝來找母親的時候,他的母親並沒有即時認出他就是她的兒子,之後她之所以能夠認出,也並非因為認得兒子本身,而是兒子身上的老虎裝和屁股上的胎記。之後,Zeca從閉路電視看到「有Vera樣子的」Vicente,就認為他就是Vera。在最後的一場,變性後的Vicente回到了服裝店,他的母親理所當然的不能認出自己的兒子,她所認出的就只是Vicente身上的連身裙。
人是視覺動物,認識一切事件都非常依靠視覺,對他人的認識也不例外。人要認得一個人,就得把這個人與這個人身體上的特徵連繫在一起。然後一看到擁有這些特徵的人,就能夠知道現在看到的這個人就是記憶裡的那個人。但單憑視覺,單憑身體特徵的相同,我們是否就能夠百分百肯定眼前的人跟記憶裡的人是同一個人?
Zeca即使知道「Vera已被燒死」的事實,但當他看到「Vera的樣子」時,他就認為那就是Vera,縱使這是沒有可能的事。Robert將Vicente變性,將他的外貌改變成自己的妻子Vera,就是要以「有Vera樣子的」Vicente作為代替品,說服自己、催眠自己Vera仍然在生。Vicente單是擁有Vera的「皮膚」,就被Zeca和Robert「肯定」為Vera。
導演在電影裡使用了大量鮮艷的顏色,Robert屋裡的陳設、傢俬、牆上的油畫,Zeca身上的老虎裝鮮明的黃色,「Vera」的房間裡血紅色的床,Vera被強姦時所身處的樹林鮮艷的綠色,Vicente被禁錮時有一個藍色的膠水盆,顏色鮮艷得不真實,給觀眾一種疑幻似真的感覺。這些設定對應關於「皮膚」的主題,我們所看到的似乎都是真實的,但又可能是虛假的,究竟甚麼是真,甚麼是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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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性/別」作為「皮膚」的其中一層含意,導演提出了關於「性/別」的問題—性/別是怎樣造成的?
「女人並非生為女人,而是被造成女人的」(Simone de Beauvoir)。一個生理女性出生的時候,就只是一個生理女性,並未成為一個心理女性,但人們就已經擅自為她加上了社會女性的身份。隨著成長,一個生理女性為了符合自己社會女性的身份,她只好慢慢地將自己變成一個心理女性,同時,周圍的人,包括她的父母,都會盡力教導她成為一個標準的心理女性。
但當一個人在生理、心理、和社會層面上都成為了同一性別時,是否能夠作出改變?電影裡的Vicente的身體被變成了女性的身體,初時他不能接受,但後來他逐漸習慣女性的身體,以及女性的身份,甚至在心理上都已經完全地變成了女性。將一個生理、心理、社會層面皆為男性的人的身體改變為女性,是否就能夠將他造成女性?導演的答案是否定的。
當Vicente帶著女性的驅體回去找母親的時候,雖然他無論怎樣看都是一個女性,但他說到底都仍然是Vicente,是一個作為心理男性的Vicnete,他的女性外表女性裝扮,只是在被Robert禁錮期間「被逼養成的習慣」,只是為了向Robert報復而作出的偽裝而已。
人的心理性別才是真正的性別,能夠凌駕生理,以及社會性別。而由於人的心理性別是不會因為環境或周遭的人而改變的,(心理)男性是沒有可能被造成女性的,反之亦然。
(順帶一提,電影裡Robert進行變性手術的技術之高,堪稱完美,如果現實能夠有這種完美的變性手術,必定會是GID的人最大的福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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